第1章 寒夜重生
腊月的风跟疯了似的往窗缝里钻,呜呜咽咽的像谁在哭。林晚秋猛地睁开眼,喉咙里火烧火燎地疼,像是还卡着冻成冰疙瘩的窝头渣子 —— 这是她临死前的滋味。
她挣扎着坐起身,油灯芯爆出个火星,照亮了土坯墙上贴着的红 “囍” 字。那纸还新鲜着,边角都没起卷,不像被烟熏火燎过的样子。身下的土炕硬邦邦的,铺着的粗布褥子带着股太阳晒过的味道,鼻尖萦绕着煤烟和男人汗味混合的气息。
这不是她被关了半宿的柴房,是…… 她和李建国的新房?
“嘶 ——” 林晚秋狠狠掐了把胳膊,疼得倒吸口凉气。不是梦!炕头摆着的木箱上,还放着她陪嫁的搪瓷盆,盆底印着的 “牡丹迎春” 图案清晰得很,正是她嫁过来那天用的。
她真的回来了,回到了一九八一年的腊月,和李建国结婚刚满一个月的这天。
炕那头的男人忽然翻了个身,眉头拧得像打了死结,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:“别…… 别冻着……”
林晚秋的心猛地一抽。李建国,她那个老实得近乎窝囊的丈夫。前世他出车祸时,她正在院里被婆婆王秀芬指着鼻子骂 “丧门星”,等她疯了似的跑到村口,只看到盖着白布的担架。后来她才知道,他是为了多挣点钱给她买件棉袄,才在大雪天替人跑长途。
可此刻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,林晚秋忽然想起他偷偷把烤红薯塞给她时,耳根红得像火烧的样子;想起她被小姑子李红梅抢了头巾,他半夜默默放在她枕头边的新方巾 —— 那方巾边角还歪歪扭扭地缝着,一看就是他自己笨手笨脚做的。
“呸!” 林晚秋甩甩头,怎么还替这一家子渣男贱女动心?前世她被他们磋磨得还不够吗?
王秀芬的尖嗓子、李红梅的白眼、大哥李建军的踹门声、大嫂张翠花的冷嘲热讽…… 还有丈夫死后,他们把车祸赔偿金揣进腰包,骂她是 “扫把星”,寒冬腊月把她锁在门外,眼睁睁看着她冻僵的嘴脸。
那些记忆像冰锥子,扎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。
就在这时,林晚秋忽然觉得丹田处暖暖的,像揣了个小太阳。她下意识地集中精神,眼前竟浮现出个灰蒙蒙的空间,约莫有半间屋那么大,空荡荡的啥也没有。这是…… 啥?
她正愣神,那空间突然轻轻晃了晃,像是感应到什么。林晚秋凝神细品,院子东厢房方向传来道微弱的波动,正房西屋也有,连灶房那边都飘来一丝。这波动和她丹田处的暖意有点像,却又弱得多,像是…… 寄生在什么东西上似的。
谁也有这玩意儿?
“唔……” 李建国又哼唧了一声,额头上渗着层薄汗。林晚秋伸手想替他擦,指尖刚碰到他额头,男人突然抓住她的手,眼睛没睁,声音带着哭腔:“晚秋…… 别离开……”
林晚秋的手僵在半空。前世她冻僵前,好像也听到过类似的声音,隔着厚厚的门板,模糊不清的。
她反手握住他粗糙的手掌,那手虎口处全是老茧,是常年握农具磨出来的。“我在呢。” 她轻声说,声音有点发颤。
李建国这才松了手,眉头慢慢舒展开,呼吸也平稳了。
林晚秋却再无睡意。她靠在墙上,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这间屋子。墙是新糊的报纸,角落里还能看到 “改革开放好” 的标题;屋角的水缸盖着木盖,旁边摆着个印着 “为人民服务” 的军用水壶,是李建国当过大兵的证明。
一九八一年,多好的年头啊。南边己经有人开始摆摊做生意,镇上的供销社也悄悄卖起了时髦的的确良布料。前世她被李家死死攥着,像头拉磨的驴,哪见过这些新鲜事?
可现在不一样了。她不仅回来了,还揣着个神秘空间,更重要的是,她知道未来十几年会发生的事 —— 哪块地会被征用,哪个厂子会招工,甚至哪年冬天会下破纪录的大雪。
林晚秋摸了摸丹田处的暖意,嘴角勾起抹冷笑。王秀芬、李建军、李红梅…… 你们不是盼着我死吗?这辈子我偏要好好活着,活得比谁都风光!
至于那些空间波动…… 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查。反正日子还长,游戏才刚刚开始。
窗外的风还在吼,林晚秋却觉得心里踏实得很。她轻轻躺下,挨着李建国的胳膊。这男人虽懦弱,却没亲手害过她。前世他若不是死得早,或许……
“不想了。” 林晚秋闭上眼,“这辈子,先护好自己,再算旧账。”
她不知道,在她闭上眼睛后,李建国的睫毛颤了颤,眼角悄悄滑下滴泪,在枕头上洇出个小小的湿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