体育馆外的霓虹灯把夜空染成暖橙色时,段小宝的布鞋后跟还沾着半块绿豆糕——是王大力从擂台底下捞他时蹭上的。
他望着徒弟们被热情观众围在中间的背影,裤袋里系统提示还在震动:收徒进度跳到15,客栈等级升成“市井小栈”,连之前硌得大腿生疼的阵旗都软了些,像块晒暖的年糕贴在腿上。
“段老板!合个影呗!”卖煎饼的阿姨举着手机挤过来,油星子溅在他洗得发白的道袍上。
段小宝立刻堆出玄学大师的招牌笑,胳膊肘勾住王大力的脖子:“沾沾我们大力的福气,保您明早煎饼摊排到马路牙子。”王大力挠着后脑勺憨笑,喉结动了动没说话——他刚才在擂台边塞给刘三的点心,其实是偷偷用内劲温过的,怕凉了硌牙。
李晓月的刀穗红绳在人堆里晃得像团火。
有个戴眼镜的中学生举着笔记本追她:“姐姐,您那招‘燕子三抄水’是跟谁学的?”她歪头想了想,把刀往地上一拄:“我师父说,那是看菜市场卖鱼的阿婆杀鱼学的——您要学的话,先跟我去买两条活鱼?”中学生愣了愣,突然爆发出比擂台喝彩还响的笑声。
张三蹲在台阶边给阿龙包扎。
阿龙是李威的徒弟,刚才被李威推出来顶罪时膝盖擦破了皮。
张三的手法比医院护士还轻,边缠纱布边说:“你这伤得忌辣,回头我让老张头煮点南瓜粥。”阿龙的眼眶突然红了:“我师父...从来没教过我这些。”段小宝听见这话,摸了摸下巴——这小子,怕不是要多收个徒弟?
等把徒弟们哄上小货车时,夜己经深了。
王大力挤在副驾驶,怀里还抱着观众硬塞的两箱绿豆糕;李晓月蜷在后座啃煎饼,刀穗上沾了半根葱;张三坐在她旁边,正用手机查“南瓜粥熬煮技巧”。
段小宝握着方向盘,从后视镜里看他们,突然想起被师父赶出门那天——他蹲在破庙屋檐下啃冷馒头,瓦片上落了只灰麻雀,跟现在李晓月头发上沾的那根葱,好像都带着点热气。
“师父!到了!”王大力的大嗓门撞碎了夜色。
万徒客栈的破庙前挂着两个大红灯笼,是老张头下午用红布缝的,“万徒客栈”的招牌被擦得锃亮,白天被李威雇的小混混泼的油漆,不知谁悄悄刮干净了。
老张头端着大铜盆从门里迎出来,盆里浮着碧莹莹的绿豆汤,撒了把新鲜薄荷叶:“煮了二十锅,够你们喝到后半夜!”李晓月第一个扑过去,舀起一勺吹了吹,突然皱起鼻子:“张爷爷,您是不是偷偷放了冰糖?”老张头笑得满脸褶子:“赢了比赛还不许高兴?小宝,你那系统奖励的淬体丹,要不也拿两颗给爷爷尝尝?”
段小宝刚要接话,张梅举着摄像机从墙角闪出来。
她今天穿的白衬衫沾了点绿豆糕渣,镜头却擦得雪亮:“段老板,我刚才在后台听到李威的手机响,显示‘东南武盟周老爷子到馆’——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?”
段小宝摸出兜里的阵旗转着玩,旗面绣的云纹在灯笼下泛着微光:“意味着周老爷子要是想喝陈老的云雾茶,得先经过我们万徒客栈的门槛。张记者,您明天头条标题我都想好了——《万徒客栈包教包会,李馆长的绿豆糕比拳头甜》。”
张梅的钢笔在采访本上唰唰写着,突然抬头:“那您下一步计划?”
“扩大规模。”段小宝指了指客栈新刷的土墙,“现在是‘市井小栈’,总得让全城市民都知道——学武不用去大馆,来我这,包教包会,有效...加钱。”
人群里爆发出哄笑,连老张头都被绿豆汤呛到了。
段小宝笑着转身,却瞥见小赵正往胡同口走,背影在路灯下拉得老长。
那小子今晚话少得反常,刚才庆功宴上只扒了半碗饭,现在连他最爱的绿豆汤都没喝。
段小宝刚要喊,李晓月举着空碗凑过来:“师父,我还能再喝一碗吗?”等他再抬头,胡同口只剩一片模糊的影子。
次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破庙的旧窗棂,在段小宝的道袍上洒了片金斑。
他蹲在桌前整理系统奖励的《九叠云劲》残卷,指尖突然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——是门缝里塞进来的信,牛皮纸封得严严实实,边角沾着点青苔。
拆开的瞬间有股松香味飘出来。
信纸上的字是用朱砂写的,笔锋像刀刻:“万徒客栈段小宝,你动了不该动的人。隐世宗门的水,不是市井小栈能趟的。好自为之。”
段小宝的后颈冒起一层细汗。
他想起昨晚小赵的背影,想起李威手机里的“东南武盟”,想起系统阵旗最近总发烫——原来不是错觉。
他捏着信纸的手紧了紧,突然闻到股焦味,低头一看,信纸边缘正滋滋冒火星——是他太用力,指尖的暗劲把纸烧着了。
“师父!早茶好了!”李晓月的声音从厨房飘来。
段小宝迅速把灰烬扫进香炉,转身时己经换上了笑模样:“来了来了,今天张爷爷煮了桂花粥。”可他往厨房走时,脚步比平时轻了三分——得把客栈的困敌阵再加固两层,得让张三去买些热武监控器,得...
当晚,徒弟们围坐在客栈的老榆木桌前。
王大力的拳头把桌角压得吱呀响,李晓月攥着刀穗,张三的手指在桌面上敲着莫名的节奏——那是他以前在武馆当杂工时,偷学的暗劲运劲法。
“有人给我递了战书。”段小宝把烧剩的信灰倒在桌上,“可能是隐世宗门,可能是李威背后的人,总之...我们得更强。”
李晓月突然把刀往桌上一磕:“我不怕疼!师父你说要练什么,我扎马步扎到腿断!”王大力瓮声瓮气接话:“我去后山搬石头,搬不动就用崩劲——反正师父说过,实战才是最好的试金石。”张三没说话,只是把手机屏幕转向段小宝,上面是黑市热武改装件的价目表:“我问过阿龙,这些监控器能防窃听。”
段小宝望着三张年轻的脸,突然想起系统里刚解锁的“丹药批量炼制”功能。
他心念一动,眼前浮现出半透明的面板:【是否消耗100点功德值,批量炼制淬体丹×10?
温馨提示:宿主上次单炼时炸了三个丹炉,建议佩戴护目镜。】
“炼。”段小宝憋着笑,“明天开始,张三带李晓月去商业街实战演练——她不是总说怕疼吗?卖煎饼的阿姨需要保镖。王大力跟我去后山,你那崩劲,得拿石头试试是不是真能移山。”
深夜,段小宝蹲在客栈后院调试新布的困敌阵。
阵旗在夜风里猎猎作响,突然有片银杏叶打着旋儿落下来,叶面上沾着点泥——像极了小赵鞋底的青苔。
他捡起来时,叶背用细针扎着行小字:“宗门问讯,三日后归。”
段小宝捏着银杏叶站起身,望着头顶的星空。
隐世宗门的月亮,和市井的月亮,原来都这么亮。
他把叶尖轻轻一折,青苔簌簌落在阵旗上——三日后?
正好,他的淬体丹也该出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