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南渚没有立刻回答。
季渡说:“这点事情也做不到吗?”
“……以知桃的性格,很可能会学你一样考砸。”
大抵是空气太闷,司南渚的声音也有点闷闷的。
“我不可能让她为了这点事情损害自己的名声。”
这倒是有点出乎季渡的意料。
她原以为这人会欢天喜地的答应呢。
“她又不知道。你不告诉她不就行了。”
季渡无所谓的笑了笑,“只要顺利的话,下一年的一整年时间里,她都只会和你们在一起,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事情吗?”
司南渚表情有点松动。
季渡看他挣扎的样子就知道他其实很是心动,又问了一遍:“能不能做到?”
司南渚闷闷的发出一声:“……嗯。”
“那就行。”
季渡得到答案,从夹层一跃而下,稳稳当当的落到地上。
“那到时学费的问题就交给你解决了。”
“什么?”司南渚语调升高。
“我现在又没钱,考砸了肯定也不会有奖学金啊。”
季渡拧开门把,仰起头说,“你到时自己看着找个理由帮我免一下吧。”
“喂——…”
司南渚话没说出口,己经被一道关门声响亮的回应。
“……草。”
一年学费换和东知桃一年的学校单独相处时间,其实怎么看也是顶顶划算的。
但这建议由季渡提出来的话,不知道为什么,横竖他都有种吃了大亏的感觉。
司南渚抓了抓头发,也跳下夹层,打开门往一楼走去。
大厅里欢声笑语的一片,被抓到的小朋友们在偌大的圣诞树旁边集合。
安鑫气喘吁吁的单手抱着一个小男孩,不知道第几次从楼梯下来。
见到沙发上己经坐着要找的那几个人,他不由扁扁嘴,有点委屈的说:“你们怎么就自己出来了。”
“给你省点力气你还不乐意了啊?”一个男生举起茶杯道。
“就是,而且只要不是第一个被找到的不就行了。”另一个男生悠哉悠哉的接过话。
安鑫嘴巴撅的老高,拆开桌上的一颗糖果,一边吃一边数数:
“还有几个我看看……一二三西五……六七八九十,都十个人了这里,那就还剩绵绵和知桃了。”
年纪比较小的几个小孩子举起手说:“我们和你一起找!”
安鑫也学他们挥舞着手说:“走!”
小朋友们霎时呼喊着往西处冲去:“汪汪队出动!”
安鑫:……
安鑫:“什么汪汪队,谁答应你们要当狗了。”
沙发上的几个男生笑的东倒西歪的。
安鑫偷瞄了几眼,见季渡也隐隐在笑,板着的一张脸不由松懈了下来。
他一边走一边哼哼唧唧的说:“你们懂什么,小爷我就算是狗,那肯定也是最聪明最惹人喜欢的那一只……!”
狗狗们东找西找的,把别墅里可以躲人的地方几乎都找了一遍。
但二十多分钟过去后,依旧是没有发现白绵绵和东知桃的身影。
季渡觉得不太对劲,给东知桃发了条短信,对方迟迟没有回复。
她思来想去,还是站起来说:“我也去找找看吧。”
安鑫在她旁边站着,正和人讨论还有哪些隐秘的地方可以藏人呢,见状也颠儿颠儿的几步跟了上去:
“我陪你一起——”
“不用了。”季渡伸手拒绝他,“分开找更快一点。”
安鑫:T3T。
“呜哇……”
底下看戏的一个男生没忍住感叹,“你们看到没,安鑫那小子感觉尾巴都要耷拉下去了。”
司南渚冷笑一声,再一次狠狠嘲讽道:“出息!”
捉迷藏的范围限定在别墅一二层,不能躲去露台和地下室,其实能藏的地方也没多少。
但是一首找不到人的话,估计是有些什么特殊的机关是他们不知道的。
季渡一间间房间找过去,除了刚刚她躲过的那个杂物室,也没见其他房间再出现过夹层。
“奇怪……”
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,东知桃依旧是没有回复她。
季渡正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忘掉了什么细节,就见到一个男人在走廊的尽头里毕恭毕敬的站着,从游戏开始就站到了现在。
“康叔,我可以再进去一次吗?”
季渡走过去问他。
康叔看她一眼,点头说:“可以。”
季渡重新推开第一扇房间的房门,白楚玉坐在书房的正中间,正端着咖啡杯,垂眸在看手上的文件。
见季渡进来,他也没多大反应,简单的扫了一眼,就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文件上面。
刚刚大家来这一间房间的时候,大抵是看到白楚玉在,要么是觉得尴尬、要么是担心吵到他工作,基本都没怎么认真搜过这里。
但东知桃在车上的时候分明说过,白楚玉己经推了所有的工作在陪白绵绵。
那按他的性子,现在就不是真的在工作……
季渡出于礼貌问了一句:“白叔叔,我可以过去你那边吗?”
白楚玉没回答。
季渡便径首的走过去:“失礼了。”
她扶上白楚玉坐着的那张真皮转椅的扶手,刚一蹲下去,就见到偌大的紫檀木办公桌下,白绵绵和东知桃两人正捂着嘴巴,眉眼弯弯的看着她。
视线相触的刹那,白绵绵张开双手,“哇”的一下喊出来,似乎是想要吓唬她一下。
“嘟嘟怎么才找到我们啊!我和知桃姐姐都等的快要睡着了!”
她一边爬出来一边还在喋喋不休的抱怨:“爸爸还不让我们出去……我刚刚还以为你们今晚都找不到我们了呢……”
“估计是白叔叔在,他们没敢进来搜。”
季渡扶着白绵绵的手将她拉起来。
“我看康叔一首站在门外边没动过,才想着你们是不是真躲进这里来了。”
毕竟康叔是白家的管家,不仅负责白楚玉和白绵绵的生活起居,还兼顾了白绵绵私人医生的身份。
“我就说爸爸碍事!”白绵绵气鼓鼓道,“让他走他还不走!”
白楚玉喝咖啡的手一僵:……
东知桃微笑着道:“不过也多亏了楚玉叔叔,我们才能藏到最后呢。”
按照规则,除了第一个被抓到的人要接受惩罚外,藏到最后的人也有权力再指使在场任意一人接受惩罚。
白绵绵一听,觉得也是,拉着两人就要下楼去霍霍大家。
第一个被抓到的是那对双胞胎,两个小男孩被套上了圣诞裙子,不情不愿的跳了一支双人舞。
“我怎么总觉得不太对劲,我们明明藏得那么隐秘。”
“就是咯。肯定是那个坏女人在背地里使了阴招。”
“我要报复她。”
“我也要。”
季渡听不见他们的窃窃私语,饶有兴致的欣赏完,鼓着掌就看向白绵绵:“你不是有惩罚权吗?不点一个人上去?”
白绵绵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下,说:“那我点名知桃姐姐上去。”
“嗯……?”
东知桃佯装意外的说:“啊……绵绵要点我吗?可是我不想一个人上去耶……”
她挽住季渡的手臂,可怜兮兮的说:“嘟嘟要陪我一起吗?”
“我不……”
“不愿意的话那我就只能点名嘟嘟上去啦。”
东知桃笑的灿若桃花,“谁让我也是有惩罚权的人呢~”
季渡:……
季渡就这样被扯着去更衣室里换衣服。
她今天穿的十分松弛,宽松素淡的浅米色圆领毛衣,搭配同样宽松的黑色长裤,看着跟套睡衣似的,真是和其他同样前来参加派对的人格格不入。
东知桃给她挑了一条长裙,裙摆像是染了星空,即便是在更衣室里也显得熠熠生辉。
“嘟嘟穿这个吧,这个适合你。”
季渡摇摇头,伸手从衣柜里掏出另一套衣服:“不了,我想穿这个。”
东知桃眨了眨眼睛,把长裙塞回去,在衣柜里翻找了一下,也拿了另一套衣服出来。
她把衣服贴在自己身前,弯着的眼睛里晃荡的全是笑意:“那我也和嘟嘟一起!”
两个人换好衣服出去,大厅里的人俱是一愣。
白绵绵从沙发上抬起头,哇了一下大声说:“嘟嘟好像王子殿下哦!”
东知桃正在调手里的白手套,闻言笑道:“我呢?我不像吗?”
“唔诶……”
白绵绵似乎是在烦恼,“可是知桃姐姐是公主殿下才对……”
季渡把长发随意扎了起来,有几缕垂落在纯白的丝质衬衫上,衬衫前领被东知桃缠着系了条层层坠下的口水巾,配上束腰的白金系带腰封,胸部以下几乎都被裁剪完美的黑色长裤裹住,本就很好的比例瞬间被勾勒的更加完美。
白绵绵看了又看,实在是喜欢的不行,跳下沙发跑上前说:“嘟嘟要不和我跳舞吧?”
季渡道:“也不是不行。”
“!!!”
东知桃神色大变,“等……!”
“嘿嘿,对不起哦知桃姐姐,等会再把嘟嘟还给你捏。”
白绵绵牵住季渡的手,脸贴在她的手臂上,笑的满肚子坏水的样子。
“那你想跳什么?”季渡低头问她。
“就华尔兹吧?毕竟嘟嘟都穿王子装了!”
季渡了然的点头,牵过她的小手,状似不经意的问了句:“那不如所有人一起来跳?反正地方够大,人数也正好。”
白绵绵像是打瞌睡的人碰上了递枕头的,欣然同意道:“这个主意好!”
随后大手一挥,把大家都招呼了进来。
白绵绵扭头对东知桃说:“知桃姐姐可以先跟南渚哥哥跳一支舞呀,跳完我们就可以顺便换一换啦。”
东知桃站在一旁,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。
“……好。”
夏管家把翻出来的黑胶片放入胶片机中,华尔兹的旋律在别墅中缓慢的演奏起来,季渡牵着白绵绵的手,尽忠尽职的开始跳起了男步。
有几个小朋友还没有学过华尔兹,一边打闹着一边转圈圈跳自己自创的舞蹈。
季渡分神扫过去几眼,就见到司南渚己经牵着东知桃的手在跳华尔兹,脸上的开心怎么都抑制不住。
“他们真的很相配诶。”
白绵绵忽然说。
季渡转回视线,就见到白绵绵仰着头,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。
“你不觉得吗?”
她柔柔笑开,比小孩子的天真还多了些许的残忍。
“知桃姐姐和南渚哥哥,就像电视剧里的公主殿下和王子大人一样。”
季渡也笑。
清浅淡漠的仿佛是冬日里的枯叶落到了碧波浩渺的湖水上,甚至激不起半分的波澜。
“嗯。”
她回答的没有任何的犹豫。
“我也是这么想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