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重生归来
1977年深秋,北京西郊沈家老宅
苏晚晴是被冰凉的绸缎被面激醒的。
檀木雕花床顶垂下的流苏在夜风里轻晃,月光透过蓝布窗帘渗进来,在青砖地上织出一片银霜。她猛地坐起身,指尖陷进绣着缠枝莲的缎面里,喉头涌起血腥气——三十秒前她还躺在2023年的ICU病房,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鸣叫。
"这不可能......"尾音卡在喉咙里,苏晚晴盯着梳妆镜。镜中少女不过十八九岁,杏眼桃腮,两条乌油油的麻花辫垂在碎花衬衫前。左手腕有道新鲜的擦伤,那是白天被沈红梅推下石阶时蹭的。
记忆如潮水回涌。1977年10月15日,她被迫替堂姐嫁进沈家冲喜。那个雨夜,沈砺寒裹着寒气撞开新房的门,军装下摆还沾着漠河哨所的雪粒。男人轮廓锋利如刀,黑沉沉的眼眸扫过她哭肿的眼,转身睡在了外间罗汉榻上。
"叮——"
五斗柜上的三五牌座钟敲响凌晨两点的钟声。苏晚晴突然记起临终前主治医师的话:"沈先生这三十年每天清晨都来病房,握着您的手读《飞鸟集》。"
她赤脚踩上冰凉的地砖,月光在脚踝处碎成涟漪。雕花木门吱呀推开,堂屋罗汉榻上蜷着道黑影,军大衣滑落在地。沈砺寒眉心紧蹙,薄唇抿成首线,左手死死按在胃部。
前世的记忆突然鲜活起来。后来她才知道,这人在北疆戍边时落下胃病,却总把特供的麦乳精省给她喝。苏晚晴蹲下身,指尖刚要触到他滚烫的额头,手腕突然被铁钳般扣住。
"谁?"男人眼底泛起血丝,另一只手己经摸向枕下的枪。
"是我。"苏晚晴放轻声音,"你发烧了。"
沈砺寒怔了怔,突然触电般松手。月光勾勒出他凌厉的下颌线,喉结在阴影里滚动:"回屋去。"
厨房飘来小米粥的香气时,东厢房突然炸开尖利的哭嚎。苏晚晴握着汤勺的手一顿,嘴角浮起冷笑——来了。
"天杀的贼骨头!"沈红梅攥着个锦缎盒子冲进院子,猩红指甲几乎戳到苏晚晴鼻尖,"我娘留给我的翡翠镯子怎么在你嫁妆箱里?"
看热闹的族人很快围成圈。二婶王桂香捏着帕子抹泪:"晚晴,我们沈家待你不薄,红梅她爸走得早,就留这么个念想......"
苏晚晴慢条斯理搅着砂锅里的粥。前世她被这出戏逼得投井明志,却不知那镯子早被王桂香调包成赝品。后来沈红梅正是用真镯子搭上港商,在八十年代初倒卖文物起家。
"红梅姐确定这是你的镯子?"她突然抬眼。
"废话!这水头这雕工......"
"那你怎么不知道,清代翡翠镯的内圈要刻作坊印记?"苏晚晴突然抓起镯子往青石板上砸去,"就像这样——"
"啪!"玉屑飞溅。人群倒吸冷气声中,她捡起半片断镯,迎着朝阳举起:"大家看,这断面是不是有玻璃光泽?"
沈砺寒不知何时倚在廊柱下,晨光为他镀上金边。苏晚晴瞥见他眼底闪过的惊诧,笑意更深。昨夜替他针灸时,她摸到了那把藏在军装内袋的瑞士军刀——看来有些事,这一世要换个玩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