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第三具会走路的尸体

凌晨三点十七分，太平间的白炽灯管又开始闪烁。

我放下《遗体交接登记簿》，后颈汗毛突然竖起。这是今晚第七次电压不稳，但配电箱上周才检修过。监控屏幕的蓝光映在脸上，十六个画面中有三个始终带着雪花点——7号柜、B区走廊，以及从来没人使用的老式焚化炉间。

"陆临，去查下3号柜。"对讲机里老张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，"家属明天要见遗体。"

橡胶鞋底踩在环氧地板上发出黏腻的吱嘎声。推开B区不锈钢门时，穿堂风突然灌进来，我下意识按住左胸口袋——那里装着馆长三天前咽气时塞给我的青铜钥匙，钥匙边缘己经在我皮肤上烙出淡淡的青色痕迹。

3号柜的电子锁坏了，只能手动开启。当金属把手传来反常的温热触感时，我僵住了。冷藏柜内部温度应该是4℃，但此刻门缝正往外渗着水珠。指节叩击柜门的回音也不对劲，像是里面塞了太多东西。

"见鬼..."我拧开安全栓的瞬间，柜门突然弹开半寸。

五道狰狞的抓痕从内部贯穿钢板，每道痕迹边缘都翻卷着金属毛刺，像是被某种巨力硬生生撕开。手电筒光束下，那些沟壑里残留着暗蓝色碎屑，凑近能闻到海腥味混着诡异的檀香。

登记簿上明确记录着：3号柜存放的是榕城大学溺水女生林晚晚，尸体入柜前我亲自做过处理——双手指甲全部折断，指骨第三关节粉碎性骨折。这样的手绝不可能留下抓痕。

报警器突然在走廊尽头尖叫起来，红光像血一样泼洒在冰柜上。这是本月第三次触发移动感应，前两次监控只拍到7号柜附近有模糊残影，技术科说是冷凝水蒸气干扰。

"小陆！7号柜！"对讲机爆发出老张的嘶吼，背景音里有金属扭曲的呻吟，"它自己在震——"

我抄起墙角的防暴叉冲向声源处，却在拐角撞见爆裂的灯管。玻璃碎片像慢镜头般纷飞，其中一片划开我的脸颊，但流出的血还没滴到地上就凝结成了蓝色冰晶。

然后我看见了它。

本该锁在3号柜的林晚晚尸体，此刻正用折断的指骨抠挖7号柜的电子锁面板。她泡发的皮肤上凝结着冰霜，藏青色尸斑在警报红光中蠕动如活物。柜门密码屏不断闪现「ERROR」，每次报错音响起，女尸太阳穴的裂痕就渗出更多荧光蓝液体。

"钥匙..."尸体突然180度扭转脖子，腐烂的声带振动着，"给我钥匙..."

防暴叉在我手里颤抖。她空洞的眼窝里盘踞着蓝色丝状物，随着"说话"的动作扭结成古怪的符咒——和馆长临终前瞳孔里浮现的图案一模一样。

口袋里的青铜钥匙突然发烫，烫穿工作服在皮肤上烙出青烟。女尸像被刺激般猛扑过来，我侧身闪避时嗅到她口腔里浓烈的井水腥气。防暴叉卡进她肋骨间隙的瞬间，整排冷藏柜同时爆出电火花。

在彻底黑暗降临前，最后映入视网膜的是：7号柜门缓缓滑开，三根戴着玉扳指的手指正从柜内伸出，而老张举着手术刀站在我身后，他的影子在墙上分裂成十几个跳舞的人形。